不能再留了!凌清墨咬牙,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兄長,將那暗紅烙印的模樣死死記在心底。然后,她悄然后退,如同來時一樣,融入黑暗,迅速離開了靜室范圍。
在約定好的后園角落,李奕辰已等候在那里。他臉色如常,仿佛剛才制造騷動的不是他。
“如何?”他問。
凌清墨將所見快速說了一遍,尤其是那暗紅烙印。
“鎖魂印?!崩钷瘸铰牶?,眼中墨色微沉,“非是控制,而是標(biāo)記與追蹤。種下此印,無論你兄長身在何處,施術(shù)者皆可感知其方位,甚至在必要時,通過印記引爆其體內(nèi)殘存的‘蝕’力,或進(jìn)行更深層的操控。好毒辣的手段??磥恚瑢Ψ绞前涯阈珠L當(dāng)作誘餌,更是握在手中的籌碼了?!?/p>
凌清墨渾身冰涼。“能解除嗎?”
“需找到施術(shù)者,或修為遠(yuǎn)超施術(shù)者,以強(qiáng)力抹除。你目前,做不到。”李奕辰直言不諱,“當(dāng)務(wù)之急,是離開。你已露面,雖未直接接觸,但難保沒有留下痕跡。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凌清墨知道他說得對。她最后望了一眼靜室方向,眼中閃過痛楚與決絕。哥哥,等我。我一定會找到救你的方法,解開這烙印,把那些躲在暗處的老鼠,一個個揪出來!
“我們走?!彼D(zhuǎn)身,聲音沙啞卻堅定。
兩人不再停留,按原路悄然退出凌府,融入渝州城沉睡的夜色。李奕辰似乎對城中了如指掌,帶著凌清墨穿街過巷,避開所有可能的目光,最終來到了西城墻下一處荒廢的宅院。
“在此暫歇,天明前出城。”李奕辰推開一間布滿灰塵的廂房門,“你需調(diào)息,穩(wěn)固體內(nèi)新得之力,尤其是那‘灰瞳’。西南之路,不會太平?!?/p>
凌清墨點頭,走進(jìn)廂房。李奕辰則留在院中,負(fù)手望天,不知在想什么。
屋內(nèi),凌清墨盤膝坐下,卻無法立刻入定。兄長手腕的烙印、福伯后頸的符文、府中潛伏的危機(jī)、自身詭異的灰瞳、西南未知的兇險……種種思緒紛至沓來。
她下意識地摸向懷中那枚環(huán)形墨玉。冰涼的觸感傳來,與額間灰瞳產(chǎn)生一絲微弱的共鳴。這一次,共鳴中似乎夾雜了一絲不同以往的波動——墨玉內(nèi)部,那原本緩緩流轉(zhuǎn)的墨色,此刻竟隱隱指向了一個具體的方向,不再是之前模糊的西南,而是西南偏西,更為精確的方位!與此同時,額間灰瞳也傳來一陣細(xì)微的悸動,仿佛在呼應(yīng)這個方向。
是墨玉感應(yīng)到了什么?還是灰瞳在指引?那個方向……是鬼哭澗?還是“墨淵”深處?
就在她凝神感知時,窗外,李奕辰淡漠的聲音隨風(fēng)傳入:
“寅時三刻,西門出發(fā)。此去西南,首要之地,便是‘鬼哭澗’。據(jù)我所知,那里不僅是‘蝕’力泄露的一處縫隙,也曾是古老‘守墨人’一脈的某個前哨遺址?;蛟S,有你想要的答案,也有……他們想要的東西?!?/p>
他頓了頓,聲音更冷了幾分:
“記住,從現(xiàn)在起,你不僅是凌清墨,不僅是凌家小姐,你更是身負(fù)‘變異墨痕’、被‘蝕’與‘狩墨’共同覬覦的‘鑰匙’。你的路,注定血雨腥風(fēng)。而我能做的,只是在‘變量’允許的范圍內(nèi),為你指路,并在必要時……掃清一些障礙?!?/p>
“至于最終是成為棋子,還是執(zhí)棋者,看你自己的造化?!?/p>
話音落下,院中再無聲音。唯有夜風(fēng)嗚咽,吹動荒草,仿佛無數(shù)幽魂在黑暗中竊竊私語。
凌清墨握緊墨玉,感受著額間灰瞳冰冷的搏動,緩緩閉上雙眼。
棋子?執(zhí)棋者?
不,她誰都不是。她只是凌清墨,一個必須救兄長、必須守護(hù)家族、必須在這絕望棋局中殺出一條生路的……求存者。
寅時三刻,鬼哭澗。
她倒要看看,那究竟是何等兇地,又藏著怎樣的秘密與殺機(jī)。
夜色更深,渝州城在沉睡,而暗流,已洶涌澎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