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的眼睛,卻亮得驚人。
她沒死!她撐過來了!在“絕劫”之下,她不僅活了下來,更是在生死關頭,于自身之道上,踏出了最關鍵、也最艱難的一步——初步熔煉三力,萌發了一絲屬于她自己的、獨一無二的“道意”雛形!
雖然這“道意”還很微弱,還很模糊,但它的出現,意味著她不再是三種力量的被動承受者與平衡者,而是開始成為它們的“主宰”與“熔爐”,開始探索屬于自己的道路!
而且,“鎮淵”最后的“反應”,也讓她隱隱感覺到,自己這條路,或許……并非與這“墨淵”、與這“鎮淵”劍的鎮守之意完全背道而馳。這其中,恐怕還隱藏著更深的、她目前還無法理解的關聯。
“咳咳……”凌清墨又咳出幾口淤血,艱難地穩住身形,目光再次落向面前的“鎮淵”之劍。
劍身沉寂,再無回應。
但這一次,凌清墨看著它,心中少了畏懼,多了幾分復雜難明的情緒。是感激其不殺(或認可)之恩?是敬畏其無上威能?還是對其所鎮守的秘密、所代表的沉重責任,產生了更深的好奇與一絲……莫名的牽連?
她緩緩伸出手,這一次,不是觸碰劍柄,而是對著“鎮淵”之劍,極其鄭重、極其緩慢地,躬身行了一禮。
這一禮,謝其傳承(間接),謝其考驗,更謝其……留道之機。
直起身,凌清墨眼中已是一片清明與堅定。她知道自己該走了。
“鎮淵”之前,傳承已得,道意初萌,劫數暫過。繼續留在此地已無意義,反而可能再次引起不可測的變化。而且,她體內傷勢不輕,急需覓地調息鞏固,消化此番驚天收獲。
更重要的是,劍主殘留意念提到的“沉劍谷”,像一顆種子,已深植她心。那里,或許有關于“墨淵”更深層的秘密,關于劍主沉眠的真相,關于“蝕”之本源,甚至關于凌家與墨守城古老使命的更多線索。
但在此之前,她必須回去。帶著救治兄長的方法,帶著更強大的力量,去解決凌家的危機,去履行對先祖凌戰的承諾。
凌清墨最后看了一眼“鎮淵”,又抬頭望向這片“墨淵”淺灘死寂的黑暗虛空。來時懵懂,幾經生死,如今離去,雖傷痕累累,心中卻已多了一份沉甸甸的“所得”與清晰的方向。
她深吸一口氣,忍著劇痛,開始按照進來時模糊的感應,以及“寂塵”劍心傳承中蘊含的、對此地空間規則的些許理解,嘗試溝通、引動懷中那枚一直沉寂的墨玉,以及額間印記中與外界“墨守城”方向隱隱存在的血脈契約牽引。
墨玉微微發熱,額間印記也傳來回應。一絲微弱但確實存在的“路標”感應在靈魂中浮現,指向來時的方向,雖然在這“墨淵”規則的干擾下依舊模糊曲折。
足夠了。
凌清墨不再猶豫,轉身,朝著感應的方向,一步踏出。
她的身影,緩緩融入這片絕對的黑暗,向著“墨淵”之外,向著鬼哭澗,向著那個充滿牽掛與責任的人間,歸去。
身后,“鎮淵”之劍靜靜矗立,劍身之上,那剛剛徹底黯淡下去的一道最不起眼的紋路末端,極其微弱地、一閃而逝地,掠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、與凌清墨離去時身上散發的那縷微弱“新意”,近乎同頻的黯淡光華。
仿佛一聲無人聽見的、悠遠嘆息,又似一個沉寂了無盡歲月、剛剛被輕微觸動的……古老印記的初次回應。